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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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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回有缘,自当会一会。”

    楚尘方欲再说,闻人语因猜度出何人,惟恐他无心间有言语唐突,忙又止住楚尘,岔开了道:“你这诗呆子又犯了呆性。前两日遇到一个题咏名手,就把你的话口袋子打开了。如今要再拉着人一道痴痴颠颠的,我可实在聒噪的受不了。”说得水澜和闻人语二人都笑不可抑。

    再东拉西扯了几句,难免议到一些朝堂之事。楚尘原不爱官场风气,只在旁默坐聆听,时而饮酒插话;闻人语却善于此道,渐渐的高谈阔论起来:“我瞧陛下那架势,表面上依旧孝敬上皇,背后还留着一手,要推孟家成崛起的新贵,迟早与那一班旧臣分庭抗礼,好戏正在后头。”

    楚尘的手里擎着只绿釉杯,乜斜着眼轻晃了晃,懒洋洋的接道:“我恍惚听到个信儿,为了之前诚循二王的官司,陛下着翰林院草拟了旨意,只怕上皇不肯,还留中待发。”

    长眸里携着三分的漫不经心,水澜先呷了一口酒,才说:“这是必然碰的钉子。陛下昨日召见,也问了一遍这话,我只管说了郑庄公和其弟叔段的典故,其余也懒得多嘴。”

    闻人语听见,由不得赶着水澜的话赞颂一声:“王爷好一招捧杀。《风俗通》中讲:长吏马肥,观者快之,乘者喜其言,驰驱不已,至于死。以诚循二王狂性,上有上皇溺纵,下有百官匡助,迟早成祸,陛下静待即可。”

    楚尘这些上虽不通,但只听他二人的典故,也晓其意,冷哼道:“诚郡王历来自以为旧日东宫之嫡子,居心甚不可问。我就不信上皇未曾风闻一二,难道全当作耳旁风吗?说到底,陛下才是上皇的儿子,胳膊肘子当真拐了弯儿。”

    不觉拢住眉心,水澜点头叹道:“也不是上皇不紧着陛下,不过天家本无父子,唯有君臣之分。”

    两人见他不愿多谈,不过付之一笑,搭讪些别的话。

    因近来茜香国女王来朝岁供,算得一桩新闻,闻人语挑起个话头说道:“茜香国远在洋上,听说那的百姓以捕鱼采摘为生,不过进上的东西不错,我和楚尘也得了赏赐的红麝串子。”

    水澜斜睨了他一眼,带着一点调侃的笑意:“陛下拢共得了几串红麝珠和大红汗巾子,分赏给底下的王公大臣,你和楚尘得来的,难道不是北静王的孝敬?”

    一句话未说了,闻人语面上潮红,讪讪的拱手说:“王爷最是个明白人,北静王好比那司马昭之心,早就路人皆知。”

    楚尘难得见他吃瘪,也趁势取个笑,奚落道:“平时泥鳅般的阿语,偏遇上王爷了,就是一条翻不了身的咸鱼儿!”

    “无妨。”水澜恐闻人语没意思,便一笑收住:“水溶也是打着酸王的名号,他有意拉拢的反说明你们是人才。前日我发了几句话,他该警醒些,起码别在我跟前糊弄。”

    三人又议论一会,水澜让人上清茶来解酒。楚尘因看端来的皆是岳瓷菱形花口碗,色泽润若施脂,花样古雅素净,便笑道:“这茶碗倒好,十分优雅可爱。”

    水澜听了,虽然笑得含蓄,面上却露出得意之态:“我那里来的趣味?全是王妃的主意,她极会收拾器皿,摆的也雅致。”

    楚尘颔首不绝,闻人语瞧了他一眼,也垂下头假装吃着茶。

    此刻夜静更阑,二人看外边儿风露凄清,遂携手告辞。水澜恐苔路脚滑,便命人掌着羊角灯,亲送至大厅前,彼此嘱托一回,方才登车上马,各自家去。

    那楚尘正欲走,见闻人语在灯火下笑吟吟的瞅着,因笑道:“我脸上又没长花儿出来,还等着王爷给你吃宵夜呢?”

    闻人语掌不住摇了摇头,失笑道:“你呀,就是口里不让人,真到有用的时候,倒成傻子了。”

    楚尘听了,便知有文章,忙问:“这话怎么说?”

    闻人语拉着他上车,一边说:“我问你,你是真不知道那诗是谁做的,还是装作不知?”

    楚尘听得一头雾水,皱皱眉头道:“什么真不知假不知的?你说的我一句都听不明白。”

    见他满面懵懂,闻人语便叹了口气:“那三首诗分明是女子所做。王府上除了王妃,素无女眷,你还赶着话要见,存何居心?”

    楚尘脸上骤红,因若有所思了半天,将手一拍叫道:“原来如此。怪道语言纤丽,用典精巧,我还想那来个一片玲珑心的男子,原是王妃手笔!”

    “好蠢东西,幸好王爷是个宽宏的。”闻人语见他形象有趣,不由扬起眉梢子,打趣说:“如今我要下江南去了,你这般不通人情,可怎么着呢?”

    楚尘并不则声,还在想刚才的情景,似喃喃自语道:“可惜男女有别,尊卑有分,否则只谈诗论词,应是位知己。”

    抬头看天上,朗月清风,流景扬辉,竟一时迷了双眼。

    却说水澜送两人回来,一行走在道上,因想起黛玉还在房内养病,未去看视,意欲去望她。若就这么过去,恐怕身上的湿气过给她,宁可绕个远儿,先换了衣服再去。

    当下更衣后,先进黛玉的屋里来,见春晓和紫鹃在外间说话,便问:“夫人还没睡呢?”

    二人起身请了安,命人沏茶送进来,春晓向内努了努嘴,回道:“王爷来的不巧,王妃刚歇下,等明儿来再请罢。”

    水澜探头朝里一瞧,只见湘帘垂地,黑压压的悄无人声,只得说:“那……那本王明日再来。”

    紫鹃抬眼看了,见廉王的脸上透出了些许的懊恼,居然也不忍惊扰姑娘,忙道:“王爷只轻轻的走进去也不碍事,我这就去点上灯。”

    “千万别。”水澜竭力将声音缩得极低,“夫人觉浅,好容易睡着了,谁也不许打搅。”

    刚说完,黛玉却翻身坐起来,在里间柔声笑语的唤:“谁睡觉呢?快请王爷进来罢。”

    水澜才走进来,只见黛玉香腮晕红,眼圈带赤,一边抬手整理鬓发,一边向他笑问:“王爷宴完了客?”

    “怪我吵醒了夫人。”水澜在炕沿坐下,与黛玉肩挨着肩,点头笑道:“多亏楚尘和夫人才思敏捷,连今夜的酒都喝得痛快了。”

    黛玉因他面含喜色,也帮着作兴头,扬唇而笑:“探花郎的诗着实好,王爷何不现成的写个匾儿,贴到门斗上去?”

    嘴上一壁说着,人已经从床上下来,走到案前挽起袖子,一壁拿墨锭研了墨,眉眼盈盈带俏:“我来亲自伺候王爷笔墨。”

    水澜看她如此,一发高了兴,拿笔蘸着一点墨,往那纸上行云流水一般写了“含辉楼”三个字,无一字不现得流利雍容。

    黛玉趋近一看,抚掌赞叹:“王爷的一手行书实在秀美圆浑,依我看,现被吹捧至极的姜维千阎帖,与王爷的字比较,竟相形见绌了。”

    水澜搁下笔,俊颜一片浅淡,回道:“不过各有所长,鬼才姜维擅作花鸟画儿,我这一手字师承书法大家颜伯均。那时遭贬的八年间,实在闲来无事,每日负重悬腕一两个时辰,不论严寒酷暑,方窥得门道,不足一提。”

    黛玉听了,不免勾起一些物伤其类,也要感叹起来:“以前我一味自怨自艾,可怜没父母,没个亲人可靠。现在回想,也是自误了,作践了自己的身子,熬出了一身的病。”

    水澜怕她心沉,忙岔开话题,低首又见墨色黑润,入纸不晕,还散出一股浓郁的麝香气,便笑:“这徽墨拈来轻,嗅的馨,只是夫人不可多用。”

    黛玉自然生出疑惑,就忘了刚才的话,偏头问:“怎么就我不能用?”

    水澜不禁露出了鱼儿咬钩的得色,故作一本正经的说:“这麝香气味那么重,对子息极为不利,我怎能好涉险?夫人可要给本王添一双小世子和小郡主!”

    黛玉见说到自己身上,红了脸,便轻啐了他一口:“又招出些老没正经的话欺负我。”

    水澜笑了笑,带了几分揶揄的意味打量她,语气甚亲昵:“这话奇了。夫人与小王成婚三月有余,小王可没从未逾矩。”

    忽然,他又凑近了两步,眼光亮烁烁的,堪比漫天的星子:“倒不是没这个心思。只不过真要说欺负了,指不定都有小‘香芋’了,还等现在呢。”

    他第一遭把话说得这般直白而露|骨,黛玉平昔里纵有巧舌如簧,此刻也噎住了,登时胀红了面皮,依依垂下了头,真个羞脸粉生红,娇面胜芙蓉。

    原来,水澜自思光当正人君子也不中用,尤其那小蜗牛似的夫人,生性纤细又敏感,一触即缩回壳子里,这么闹下去,三年都未必能蒸一笼的包子,免不得还要激一激。

    “夜深了,我也乏了,聚墨斋的床睡得不舒服,还是这儿好。”既想着,水澜干脆一歪身向床上斜躺了,朝黛玉拍了拍绣花枕头,长眸微睐,嘴角蕴笑:“夫人不如一道上来,咱们歪着,斯斯文文说会儿话。”

    黛玉还是姑娘家,再者本是她的夫婿,便信以为真,起身再拿了一个枕头来垫上,二人对着脸儿躺下。

    与这张美如冠玉的脸庞相对,黛玉还有点不好意思,仰面装腔看向屋子顶。说了两句闲话,忽然想起,因问道:“王爷与那两位何处认识的?”

    许是太久之前的记忆,水澜想了一会,娓娓道来:“说来,我大约有捡人的运气。遇上闻人是七八年前的事情,那时他刚下山没多久,岐山闻人氏的祖训便是绝不入朝为官,他父亲为人刚严端谨,偏生了这么个忤逆的儿子,十六七岁就被赶出了家门。”

    说着,水澜仿佛想起了什么趣事:“楚尘就更有意思了。他年少成名,素有神童之称,七岁随父入京,父母皆殇后转到近郊的精舍守孝读书,正好与皇陵外的庄子毗邻,一来二往便认识了。有一次他过来,见桌上有一首写了两句的诗: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因想:菊花耐寒,西风怎能吹落?于是提笔写道: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安澜仔细吟。”注释1

    黛玉听得入迷,急忙催促他继续说,便见俊颜泛起了一抹悠然的笑意:“我什么也没说,过了两个月正值秋季,请他一道到黄州赏菊。当下西风乍紧,十里黄花,满地铺金,那是我唯一一次见到楚尘目瞪口呆的模样,着实有趣。”

    一言未完,黛玉将双掌“啪”的合起,随即哈哈笑道:“原来大才子也吃过瘪!他们二人性格迥异,又才高八斗,定是互相看不上了?”

    谁知,水澜却摇一摇头,转而微微一哂:“非但没有看不上,闻人对楚尘的文采十分钦佩,但若是论六韬三略,楚尘又不及闻人,反倒是惺惺相惜。”

    这个答案的确出乎了黛玉的意料,再想到三人的形景儿,由不得调侃道:“凭王爷在外头的好名声,要是没眼力的人,还不知将两位高人错疑成什么人?”

    一回眼,水澜正支起腮瞅着她,笑眯眯的叹道:“夫人虽嘴巧会取笑,也是个憨人,我说斯斯文文的躺着,还真能如此了?”

    黛玉没听出来深意,见说便怔了,呆呆的回:“你说的什么?”

    水澜并不则声,却利落的翻身起来,两手伸向黛玉腰肌和膈肢窝下一阵嬉挠,笑道:“我看你这回求不求饶?”

    黛玉素性触痒不禁,见他两手呵了两口,怕的东躲西藏。奈何气力悬殊,便直笑得面红发乱,口里连连央告:“好王爷,饶了我这一遭吧,以后再不敢拿‘廉王街知巷闻的好男风’来说嘴呀!”

    水澜如何肯住手,一径忍着笑伸手挠她的两腋,乘机耍起了无赖:“叫好王爷不中用,学民间的婆子,叫一声好相公来听听?”

    黛玉羞的扭身不答,拼命夺过手要挣扎,又被水澜戏弄了好几回,一时笑得喘不上气来,泪珠都渐渐从眼角溢出,发急了就胡乱叫:“好王爷……好大人……好夫君……可饶了我罢,再闹,再闹就……哎呀!”

    水澜听的心里欢喜,手上越发不停歇,二人一面疯闹不止,一面倒在炕上,那笑声响得约摸十里八街皆听到了,春晓和紫鹃挤眼儿发笑,悄悄的落了门闩,叮嘱院子里的人都出去自便,不许打搅主子和美。

    可巧水澜正按着她的膀子,突闻见袖中发出一股幽香。再垂眸一看,但见怀中佳人眼颦秋水,神情娇媚,竟然忍不住心跳骤剧,心中好像有一簇火在焚烧,自然的吻上她的额头,和晨梦中一样的柔软而甘甜,令人魂荡骨酥,情不可抑。

    水澜的触碰很轻,几乎充满怜惜,吐息间尽是清冷的淡香,在他趋近的时候,黛玉除了屏息静气,下意识的合上眼。

    此刻,屋中那对粗如小臂的烛火忽而爆绽,烛影微颤摇红,墙上映出一双痴缠的人儿,生出满室的旖旎,正是犹胜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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