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当燕宏辉的唇快要触碰到他幻想中的芳唇时，只觉一阵鱼腥味扫过，他的薄唇碰到了一块冰凉的玄铁之上。

    胃里因着这难闻的气味瞬时翻江倒海般澌散蒸腾，凤眸倏地睁开，但见眼前一片银白，竟是那令他生厌的菜刀。

    他的手反射性地去挥开那讨厌的菜刀，可是沙莫却撤手退了开去，燕宏辉打了个空，凤眸中不但没有怒意反而露出调笑的色彩，沙莫因着他这一笑心下微惊，燕宏辉媚笑之际再次伸出左手去抓沙莫的右手，沙莫右手躲开，燕宏辉转身右手也同时袭来，沙莫用左手挡住了他的袭击，随后他俩双手过招，一前一后一击一退一上一下来来回回不下数十招。

    “嫂嫂功夫可真是了得，不知是何人所教？”打斗之时燕宏辉忽然出声询问道。燕宏辉自从新婚那夜开始就一直好奇于她的武功，她一个卖鱼的女子何以武功如此高强？并且她所使招式是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

    沙莫今夜心情本就不好，她口中也没什么好话，直接喝道：“关你屁事！”

    燕宏辉听后摇摇头道：“啧啧，嫂嫂你怎地如此粗鲁？小弟似曾告诉过嫂嫂，美丽的女子说话不应该如此粗俗不堪。”

    “嫌我说话粗鲁就不要来招惹我，否则更难听的话我都能说出来。”沙莫借着这机会威胁道。她今晚心情十分不好，可别再惹她了，否则她手中的菜刀可不是吃素的。

    燕宏辉故意忽略掉她眸中的烦闷，依旧嬉皮笑脸道：“如果我偏要呢？”

    沙莫趁着燕宏辉说话的空挡，提刀扬手朝他砍去，皱眉狠狠道：“那你可别怪我手中的菜刀不长眼睛。”

    燕宏辉转手握住沙莫的纤臂狐媚笑道：“嫂嫂怎地每次都用菜刀招呼小弟呢？菜刀乃是凶器，带有煞气，若是砍伤了小弟可怎么好呀？”他知道沙莫在与他打斗时并未使出全力，因为她只是不想自己调戏于她，而他之所以不断的激怒于她，是想看看她在爆发之下的武功威力究竟有多大。

    沙莫扯动了一下嘴角一把抽开被掌控的手，今夜她实在没有兴致与他调笑，他虽说是个纨绔子弟，但是也罪不至死，经过两次交手，她知道他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测，但是她却不想将武功用在一些无谓的事上，因为那个教她武功的男子曾告诉她，武功不是意气用事与人打斗，而是用来防身与挽救他人生命的，如果随意出招与人恶斗的话，那么便失了习武的风范了。

    她停下了与他过招的手皱起的眉渐渐舒展，严肃地对燕宏辉说道：“我今晚心情不好，不想与你打，你且让开吧。”

    燕宏辉也收了招，他并不回答她的话，只是紧盯着她的眸，那眸中带着几许淡淡哀愁，他清浅问道：“你袖上的血可是二哥的？”

    他方才握住她手时看见她的袖子上有许多早已凝固干涸的血渍，今日在锦绣庄因着那突如其来的想法，他独自一人跑去酒肆喝酒并未跟踪于她，后来回庄之时看见商沫蓝一脸焦急地立于山庄门前，询问之下才知燕宏煜出了庄，他本以为燕宏煜又去拉帮结派完成他的江山伟业了，可是现下他却否定了这个最初的想法。

    燕宏煜一定是去找沙莫了，然后因为吐血而晕厥，沙莫之所以眸带哀愁是因为商沫蓝的关系吧，莫非，沙莫真的爱上了燕宏煜？

    垂于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了握。

    沙莫听了燕宏辉的问话后，她眸中的哀愁渐渐收敛，她微昂起头，直视着燕宏辉探究的眸，淡淡说道：“你们燕云山庄的人没有一个值得我喜欢。”说完后她推开燕宏辉，独自走出石洞朝清风苑行去。

    灰色的身影很快便没入了夜色之中。

    燕宏辉因着她的话而怔愣于原地，为何他在听见她这话时竟有一丝窃喜呢？她不喜欢燕云山庄的人，那么这些人当众也包括燕宏煜吧，她该是不喜欢燕宏煜的吧！

    那她喜欢的人是谁？眸中流露出的神伤又是为了何人？

    燕宏辉凤眸微眯，失神片刻后复又清醒起来，他嗤声自言自语道：“她喜欢谁又关我何事？”说完转身拂袖朝宏辉轩行去。

    沙莫一路颠簸地朝前走去，她在到达清风苑的门口时，停下了脚步，她回眸朝自己走过的路一一望去，月色中的竹林泛着暗暗蓝光，玉石地面上覆着些许尘土，她的世界曾经皓色千里，而今却因着燕宏煜的出现，她的生活却如化学反应般起了巨大的变化，她不想生活于漩涡之中啊，可是她却觉得似有一股巨大的拉力将她向下扯去，让她根本无法脱身。

    她的视线由竹林转向空中，嘴里吐出话来：“师父……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这么些年来你不再来看望徒儿？是徒儿学艺不精惹您生气了么？”

    三年了，师父消失整整三年了，最初的那段岁月她一直寝食难安，每每躺于床上时总会想起淡如清风的他，随着时光的流逝，她已有许久未曾想起他了，他就像她生命中的过客一般匆匆而逝，今夜若非燕宏辉忽然提起她师从何派她怕是早已将他遗忘在不知名的角落中了吧。

    那个曾经教授她武功的男子呵，那个长相丑陋可是心地却十分善良的男子呵，那个不苟言笑却常常细心教导于她的男子呵，那个两袖清风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男子呵，他究竟在哪里？

    记忆犹如飞沙随着风儿席卷而来，在那个艳阳高照的午后，在那个街口的转角处，仅有十岁的她遇见了衣衫褴褛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