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剪影

时，却不再怕冷了，只手握雪，只脚滑雪，不亦乐乎地逗遛在雪地里，直至暮色烟霭染满天空眼眸。想来，那时对于雪地里的阡陌小径似乎并不是那么难以行走，倒好似游玩一般，兴致昂然，即便手冻得冰冷，脚冰得僵硬，亦是眼角扬着欣喜与狂热。

    记忆中，似乎就那一次，别样的雪，别样的行走，令记忆深刻，往后的记忆中，雪花不再那般漫天飞舞，雪地也不再是厚厚的皎皎白白，更不曾有那种即便冻得僵瑟难伸亦知足满怀的情感。太多的冷瑟让我寒颤在冷风里，深入骨中，所以，冬的印象不再是雪的纷纷洒洒，倒是风的呼呼猎猎，身的抖抖索索。

    依稀不记得那年的冬与春是如何的区别，惟记得那是在风雪中，李花似乎早已开过，落满了泥泞一地，斑驳的泥泞地上，是洁白的李花，细细地遍布在雨水冰雪的地上，有一种满目苍凉的意味。

    邻家那个小妹妹，指着李树上一个个青嫩的果子，向哥哥要求着，要吃李子。我很是把这记忆中的映象与时节错乱。至如今，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在那样的雪花时节，她却扬声叫着要吃李子，青嫩的果实酸酸涩涩的，被扔在雪地泥泞中，实是可惜了。

    也如此，忘了村里的许多人，却不会忘了她。长大后的她，是个明目皓齿，伶牙利齿的娇美少女。她有了自己美丽的梦想，在外放任着自己的梦想，追逐着那依旧纯洁无比的一帘幽梦。

    从窗前闪过的影，从风雪中飘过的声，依稀，那是谁的倩影？那是谁的巧笑嫣然？惊了我的一场幽雅的美梦，惊了我小小少女的情怀。

    探头时，身影飘去，声音消失。雪花飘飘，淡淡地洒落在地，地上泥泞斑驳。清寒的时节里，我是坐在炭火边写字的乖乖女。可是呵，那身影，那声音惊了我，扰了我，我再无心专注于桌前。开门窥望，原来李花浪漫而来，风的料峭里，她裹着清寒款款飘曳，娇柔凄切，冰清玉洁，如脂如膏，迎着风扑了我满身满怀，我手心里的冰凉，有她出尘的美，有她冰清的念想。

    爬到后山坡，洁白的薄薄雪地上，李花一树一树的开，开得玲珑剔透，开得皎皎如雪，簇簇花朵攒满了枝头，摇一摇，缤纷飘落。风儿清清，撩过梦的枝头，雪地上落英缤纷，却哪是雪儿，哪是花儿，恁是分不清了。

    我一直想着，那时的我，为何那般的静，那般的憨，那如梦的世界里，载满了我的缤纷绚烂，却从来未曾启动我的诗情画意，绽放我的幽霭恬淡之情怀呢？我傻，傻在了那样的冰清玉洁的世界里，傻在了那一树一树的花开花落中，傻在了那纷纷扬扬的雪花旋舞李花的幽谧中。诗情画意从来不曾绽露过枝头，心中的钝，情间的迷只是一个傻傻的黄毛丫头。

    如今，在冬的温暖中，思来那一份遥远的记忆，她有如是生命里的一帘帘帐幔，挂在梦的枝头，在风声幽情中荡漾飘扬，却永远不知它该何时遗忘在另一片梦的时空里。

    雪之剪影，好似我梦的缤纷影像，层层叠叠穿不透的是情怀的执念。留着这一片片年少时光的剪影，作我生命一生的畅想。

    2011.12.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