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轮回之三

一边赶紧找出了充电器立刻给自己手机充电。等手机一能开机，他又电话连环打给李允濯，当然了这些都是徒劳功，因为对方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

    “这可怎么办呢……”

    少年趴在窗口看着将窗台缝隙堵得严严实实堆得老高的雪花，脑袋里愁成一团浆糊，像稀饭煮熟的时候弥漫在锅子上面的水蒸气。

    嗯，好愁好愁的，脑袋想的疼，烧的疼。

    上一次的低烧没有好，现在被关在外面那么久冻着了，发烧又开始了反弹。头重脚轻的叶好雨趁着自己还有力气赶紧爬到了床上用厚厚的被子给自己裹成一个球，又怕听不到动静，把头从被窝里探出来，将手机放在自己耳朵边上随时等待着李允濯的电话。

    他心里好急，可自己又什么都做不了，浑身软趴趴的没有力气，两条胳膊两只腿都像是浸在水里面一样懒洋洋的抬不起来。发烧没跑了，娇生惯养的叶小少爷伸出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脑袋现在烫的跟砂锅锅底一样。

    真是日了狗了……

    头顶上的日光灯没有关，床下的地灯也没有关。将自己整个人塞在被子里晕乎乎的小少爷侧耳听着自己的心跳，和耳边呼呼的风声，簌簌落地的雪声，以及万籁俱静到什么都没有的声音。

    好困，眼皮好困……

    脑袋烧的正迷糊的叶好雨努力从捂得暖烘烘的被子里将手伸出，将床头灯给点亮了，温暖的灯光照在他脸上，柔和的光线刺激着眼皮让他不至于那么快睡着。

    一定要等到李允濯和自己联系，不然不能睡……

    脑袋里这个念头刚刚闪过，疲惫交加的叶好雨立刻就睡着了。

    他睡得并不踏实。他在梦里整日的厮杀，暗无天日。金戈铁马翻滚起遍地硝烟，寒霜入骨。并不记得参战的缘故，只是知道在这样的修罗场里生存下去是唯一的理由。

    杀……杀……杀……

    轻剑矫若游龙，重剑大巧不工，他一个人只身在枪林剑雨中来回穿梭，其身飞跃一道凌冽的金色弧线，以一当百，势要将对方杀得片甲不留。

    狼牙兵。

    快速解决掉阻碍在身前的士兵时，他看到了对方迥异于中原的服装脑袋忽而清醒，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战。为了国土，为了天下，为了和一个人并肩而战。

    鲜血划过手掌，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身负两把剑的年轻人，出生在梦里水乡的江南，厮杀于悲壮血染的北邙，他抹去滴落在脸颊上淋漓的鲜血，不允许自己有喘息的空当，只是一而再的来回战场上厮杀，精疲力竭的混沌之中，脚下踏着的这片土地是他坚持的所有理由。

    身后羽箭来袭，他立刻回头用重剑顺势一挡，无奈此举牵动了手臂上的伤势，淋漓的鲜血立刻顺着肌腱流下，他动作一顿，顿时剑雨劈头盖脸朝他打来。

    “渊。”

    “战八方。”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半跪在地上短时间躲避三次伤害的人抬起头，浅金的眼睛惊愕的看着冲到自己身边一袭戎装的将军。

    “别愣着，我还没死。”

    手中长~枪在空中划过金色的弧度，血污涂满银盔，兵械锋芒正盛。气势锐不可当，眼神锐利如鹰的男人像一堵城墙立在他跟前，用手中的一切庇护他周身安全，“娇生惯养的少爷来这里做什么，你少一根头发，我殷某人都担当不起。”

    “我可没有要你帮忙，殷将军。”护额上渗透的鲜血将头发染湿，遮挡视野。他用负剑的双手一把扯下染的看不出颜色的护额丢弃在地上，一抹额前正在流淌的血色，眼神冰冷道，“若是我今日死了，那我算为国捐躯，若我还活着，便要屠尽天下贼寇。大唐万里河山，怎可落入敌手，我藏剑弟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

    “好大的口气，那殷某便期待叶少爷做出一番成就。”男人回头，唇角弯起，眼神忽而有一瞬间的温柔。遍地四起的烽烟之中，竟然也能在游离的死亡间感受到柔情。

    男人杀完了围攻在周围的狼牙兵，朝他伸出了双手：“叶少爷，先跟我回去治伤，本将军不想在沙场为你分神。”

    “呵，我还没有软弱到那一步。”这么说着，他却迟疑的伸出手握住那个人宽大的手掌，用粗糙茧子的手包围过自己割裂的伤口的手指，一步一步相互支撑的在废墟中走着。

    废墟……

    支撑……

    床头温暖的光照笼罩在自己视野上方，烧得迷迷糊糊的叶好雨难过的睁开眼，眼前一片辨不清方向的晕眩，周围的一切都没有真实的感觉，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