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从未离开过

    静。

    四周安静得仿佛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这种安静，让我觉得害怕极了。

    我在哪？我已经死了吗？

    我应该是死了吧，要不然的话，我为什么看不见，听不到，也说不出？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躺在棉花上一般。

    茫茫黑暗中，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叫我，“阿冉……安然……阿冉……”

    那声音一开始很小，而后渐渐变得清晰，只是，阿冉是谁？乔安然又是谁？

    然后，我又听见另一个声音在告诉我，“阿冉是你，乔安然也是你。”

    噢，我想起来了，阿冉就是安然，安然就是阿冉。

    黑暗散去，我眼前开始明朗起来，虽然我依旧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一片雪白，但是我慌乱的心却渐渐安稳下来。

    身体的知觉也在慢慢恢复，我只觉得疲惫不堪，我想好好的睡一觉，可是，耳旁那个声音还在继续，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我感觉眼前人影幢幢，我想让他们别在我眼前晃了，我似乎听见有人惊喜的喊道，“动了，医生，她动了！”

    我听见有人叫我，“阿冉。”那声音太过熟悉，温柔，仿佛已经叫了我千百年。

    身体里似乎莫名被注入一道奇怪的力量，我终于睁开眼。

    “她醒了！医生，她醒了！”惊喜万分的声音，立马就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过来翻来我的眼皮上上下下的查看，而后，他松了一口气，“恭喜陆先生，陆太太已经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了。”

    陆先生？陆予白？

    我侧过头去，看见的是一张熟悉的俊脸，这张脸，曾在我午夜梦回的时候，出现过无数次。

    “予白哥哥……”我叫他，声音嘶哑得可怕。

    “我在，阿冉，予白哥哥一直在……”陆予白趴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丢下予白哥哥的，阿冉，谢谢你……谢谢你回来……”

    我冲他笑，我想，他应该知道，其实，我从未离开过。

    医生跟陆予白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东西，走的时候，他跟陆予白握了手，陆予白没有起身。

    护士过来给我挂水，原本是走的右边，可是陆予白也没有让她，而是指了指对面。

    一开始我只觉得有些奇怪，直到，我翻身的时候，看见他坐下的轮椅。

    而后，我昏迷前的一幕，像放电影一般出现在我的脑海，我记得，那时候，陆予白为了救我，亲手废了自己的双腿！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我猛地起身，大概是因为动作太大，扯到手背的针管，疼得我一个激灵，可是我却管不了那么多，我拉着他的手，哆哆嗦嗦的问，“予白哥哥，你的腿……”

    陆予白连忙按着我的手安慰我，“你别乱动，输着液呢，我的腿没事，你知道我会使枪，所以那天我故意打偏了一点，医生说我的腿并没伤到筋骨，所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需要时间恢复罢了。”

    对于陆予白的话，我从来都是深信不疑，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应该就是真的没事了。

    我松了口气，继而又被内疚和自责填满，“对不起，予白哥哥，是我害了你，我……”

    “说什么傻话呢！”陆予白温柔的揉了揉我的脑袋，“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么，如果有一天，我需要用我这双腿去换你的命，那么我会毫不犹豫。”

    是的，他说过。

    十七岁的时候，他为了我，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腿。

    二十五岁的时候，他为了我，亲手废了自己的双腿。

    只是那时候，我没想到，他对我许下的诺言，竟然会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