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法医的直觉

大致吻合的。我建议审讯从司机开始，看看这里面能挖出什么料来，不要放过细枝末节。有必要的话可以多找几次，也请他理解、配合我们的工作。”

    半小时后，最先被传讯来的是死者刚解雇了三个月不到的司机。三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可能是第一次来警局，手脚竟然有些局促，慌乱得不知道放哪里好。等到乔真悄悄走进房间旁听的时候，小伙子对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女警双眼一亮，立马引来了乔真的冷眼侧目，他瞬间就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乔真看自己似乎影响了同事们的工作进展，只能自己来解决这种境况。她把准备好的《犯罪嫌疑人诉讼权利义务告知书》递给对方说：“我提醒你特别注意一下其中的第7和第8条，‘对于侦查人员的提问，应当如实回答。但是对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有拒绝回答的权利。在接受讯问时有权为自己辩解。如实供述自己罪行的，可以从轻处罚；因如实供述自己罪行，避免特别严重后果发生的，可以减轻处罚。’你不用有什么顾虑，知道现在应该做出的正确选择是什么吗？”

    看看对方迷茫的表情，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她继续说：“你现在能做的事情就是把有关死者所能回忆起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告知。当然你有权请律师，也有权核对讯问笔录的权利，如果事后发现笔录记载有遗漏或者差错，你可以当场提出补充或者改正。”

    在被详细告知了权利和义务，听到美女民警有理有据地娓娓道来，司机的情绪明显平复了不少，调整好了心态和坐姿，静静地等待询问。

    谈话很快切入了正题。司机说他有个亲戚之前是老板的左膀右臂，后来自己去创业了，还一直和死者保持着朋友关系。远房亲戚就介绍了他这份工作，陈老板一直待他不错。他平时的生活比较规律，和其他老总不一样，因为有糖尿病，又比较注意养生，他约谈生意一般不是饭局上而是在茶局上、高尔夫球场上或者一些私人高档休闲会所，总之有一个原则就是不喝酒不吃饭。

    “陈老板平时都是回家吃饭的，嫂子很用心地考了厨师证，每天翻着花样把一些家常小菜做出了回味无穷的滋味，很让他开心，两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说到这里，逐渐放松心态的司机说：“这就像我们当兵时常听说的一句话，一个指导员不如一个好炊事班。”

    司机说自己平时表现一贯不错，话少、有眼力、执行力强，一开始还是很受老板肯定的。但是人总是有缺点的，他虽然当过兵，但是回到地方后很长一段时间到处打杂工，人又松散下来，几次被辞退都是因为没有时间观念。这一次，还是栽在这一点上。因为他的不守时，误了老板一个重要的谈判，直接让一个大单黄了。这一单的价值能抵得上他一辈子的工资还加两个零。

    “按你这么说，你也不是被辞退的，而是自己主动辞职的？”乔真追问道。

    司机愧疚地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老板待我不薄，还把我爱人的工作也给解决了，我却给他这样添堵。想来想去没什么我拿得出手能弥补的，也没脸每天在他面前晃啊晃的，所以我就一狠心自己炒了自己鱿鱼。”

    侦查员和乔真相互看了一眼，留下他的身份信息，让他在笔录上签字压手印后，示意司机可以离开了。

    三人回到大办公室，另一组侦查员正在汇报走访和背景调查情况。

    侦查员老周正在介绍道：“我们在排查中发现，死者生前经营的公司下有一处物业出租店铺，其中因为价格因素和公司战略考虑，整体合同提前终止，收回商铺，转而集中打造商业街，引起了业主较大不满。业主因为房租谈不拢，商铺突然要提前解约搬店，纷纷表示抗议，甚至有业主派代表天天到公司找死者谈判。到两个月前，基本上谈判都已经结束，解决得还算双方都比较满意，按照补偿协议进行经济损失上的弥补，同时对于业主搬离的时间做了一定的延后。在这个基础上几乎所有商户都自愿中止了之前的出租合约，唯独剩下一家‘钉子户’。”

    乔队发话了：“钉子户最近有没有和陈某的公司有任何往来，银行账户查过了没有？”

    老周点点头道：“账户上的确没有其他商户说的补偿款，也就是说他还没有同陈某的公司达成一致，签订那份协议。”

    据他补充：公司的很多员工都反映，这个钉子户老李有段时间没去那里闹腾了。他是外地来沪打工的，开的是小杂货铺，在店铺后半段布置了床铺，一家四口都住在里面，在上海没有其他住处。之前气势很凶，还扬言要烧了陈某的房子，让他也无家可归。就在前两天，也就是案发前后，他的店铺突然歇业了，左右店铺的人都听说他是回老家看病了。

    “这世上还有那么巧的事情？”乔真忍不住插嘴，还想说下去，瞥到了父亲怒目圆瞪看向自己，赶紧耸了耸肩，停下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