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仙女”

    又近了一点，看得更清楚了，是个一身净白的女子，墨发竟无任何梳妆修饰，只是散散地飘着，她的面上，也是蒙着白色的轻纱。

    她一脚踏在画楼的护栏上，流袖盈盈一挥，转身便似轻羽一般落在护栏内，子弋离得远，从她飘来到站定，他看到的，只是白，让人如沐春风的白，似乎可以叫人瞬间便忘记一切。

    此时的子弋，心里将那些开心的与不开心的，全部空了开来，那种素净的白，是叫人如此舒服。

    此刻，人群竟安静了，而周子弋也只是这样远远地看着，竟忘了要走近一些，好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

    尔尔恍惚起来，尘世间，会有如此女子么？那女子目光没看向任何一个人，仿佛只有她自己存在，盈盈一挥袖，大指和食指微微相捏，挽一个剑花，白练便如月光倾泻一般从袖中飘出绕了栏柱一圈，已自动打了一个结，又将白练的另一端在另一边的栏柱上依样打了结，如此一来，众人只能隔了一道丝绸屏障看仙女了，远远地，在周子弋看来这份朦胧真真是云里之容、雾里花颜。

    她开始起舞了，她以双手掩面，纤纤细指以完美的弧度在眼前依次滑落，周子弋离得远望不见她眼神，在他眼里，那双眼，应该会从她的指缝间溢出启明星一般的光，瞬间，只觉得自己像是在初春解冻之时，躺在石上听泉一般，不禁心中一动。

    又见那女子忽然急舞，众人只见她玉指往那白练上轻轻点着，随着她的盈旋，她玉指所过之处牡丹缓缓开放！她一边急旋一边绣牡丹!

    待她从白练的一端移到另一端之时，那白练上竟开了牡丹，好一副花开富贵！

    那女子绣完牡丹，却是盈盈跃起，穿过牡丹图时将白练缠于臂上，在众人头顶飘过，所有的目光齐齐看向她，近了……子弋心里一震，她离自己近了，她快靠近自己的时候，她整个人降低了一点，就要和周子弋相撞。

    这般天人，子弋哪敢唐突，一掀袍角，微微侧了身子，那女子似云一般从自己旁边飘过，他们离得很近，她臂上的白练随着她的飘过拂过子弋的眼睛，似她蒙着的面纱一般，那纱练盖在他眼上的那一刻，他还清晰地看到那新绣的牡丹，他本能地伸手，想要留住白纱练，那白练却似细流一般从他指尖滑出，随那女子飘得远了……远了……

    人群又是一阵沸腾，而此时，众家丁看到的子弋便像被谁点了穴，呆立在原地，眼睛还凝视着女子远去的方向。

    一小家丁壮着胆叫了一声：“小少爷。”

    这一叫倒好，只吓得他们魂飞魄散，周子弋手中的折扇从手中脱落，他则是眼一闭便向后栽去，众家丁连忙来扶，七手八脚慌里慌张将他抬走了。

    人们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幻景中回过神，众人议论的仍是那舞绣牡丹的仙女，谁也没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