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正文

    凌晨时分的南京城已经退去白天的喧哗, 显出一座千年古都的静谧与苍沉。

    明亮的街道上, 疾驰的车辆和零星的行人，都是那么的脚步匆忙。而道路两侧屹立数十年的梧桐树们，早已经习惯这日复一日的情景，它们悠闲的在风中聊天，偶尔抖落一片落叶。

    枯黄的树叶恰巧落在挡风玻璃上, 不等雨刮器出动, 一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汽车仪表台上, 数字屏里秒数一下一下跳动, 终于凑了个整数。

    “一点二十。”宋半烟瞥了一眼时间表, 目光望向前方，“时光如风, 偏今夜漫漫。”

    “嗯。”白薰华缩在座椅上，轻轻应了一声。止痛药的药效渐渐褪去，她有些难受。

    宋半烟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 她嘴唇微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人类的骄傲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高傲, 它又卑微, 它有时坚不可摧, 有时脆弱易碎。

    安慰的话在舌尖蠢蠢欲动，宋半烟却选择了闭嘴。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说、不要说，当做不知道。

    宋半烟抠着方向盘, 状若无事的说：“药店里有监控, 潘小宏八点半就下班了, 如果是我一定不会等到三更半夜才去送货。”

    白薰华拧开矿泉水瓶，悄然将止疼药送入口中。她咽下药，见宋半烟没有察觉，顿时安心说道：“是的，只要避开潘小宏就行。就算从郊区出发，两三个小时也应该到药店了。”

    宋半烟的后槽牙狠狠咬合在一起，就仿佛在宣泄某种情绪一般。

    白薰华并不知道她心中翻江倒海，继续分析道：“九点出发十二点肯定到了。但如果对方不止这一处店面，而仓库却只有一个，每次只派一辆车沿途送货，那时间上就说不准了。”

    宋半烟脚踩刹车，在巷口对面停下。幽深的小巷入口孤零零的挤在一排商铺中间。白日里是闹中取静，晚上乍一眼看去却有些森然。

    街道对面的巷口，如同动漫里常伴随奇遇的神秘入口，通向未知奇幻又充满危险的世界。墙上老旧的壁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像是在引诱扑火的飞蝶。

    宋半烟拉起手刹，轻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雕花红漆大门紧闭，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平板电脑发出阴森的幽光。小绿点越来越近，终于在巷口的街道停了下来。

    朱厌捏了捏拳头，瓮声说道：“她们来了。”

    其余三人也跟着神情紧绷，西装男指了指左右：“你们两个在门后埋伏好，等她们进来立刻一网打尽。”

    “是。”

    西装男拿起地上的平板，正要将屏幕关掉，却见那个小绿点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平板散发的幽光绿光映得西装男比朱厌还恐怖三分，他笑面佛一样的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朱厌已经站了起来，见状不悦的问：“怎么了？”

    西装男手指一滑放大地图，看着稳如泰山的绿点说道：“她们没有下车。”

    朱厌满不在意一挥手：“她们不来，我们就去。”

    西装男连忙阻止：“不行，这里是闹市区，外面的路上全是监控。她们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要不然早就逃之夭夭了。无非两种可能，一是突然有事情耽误，二是在观察等待。现在才过去三分四十一秒，等待时机超过十五分钟，人就会趋向焦躁乃至奔溃，所以过一会她们一定会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朱厌敲击地面的频率越来越高。他眉头皱起，好似额头上长出两个肉瘤，没过多久，就烦躁的再次发问：“她们还没动？多久了！”

    西装男捏着平板，故作淡定的说：“十三分十七秒，再等等。”

    朱厌怒道：“等你爷爷个鬼，我现在出去把她们抓住，那些监控你们反正有办法！”

    西装男口气不耐烦的说：“白先生千叮咛万嘱咐，低调，要低调...动了！”

    药店之中四人皆是一喜，只见宛如死机的平板上，那个万众瞩目的小绿点终于缓缓移动了。西装男立即吩咐左右埋伏好，朱厌也迅速走进里屋。

    送货箱被推到大厅中间，浓缩乙醚罐静静躺在里面。西装男手握喷罐控制器，小心躲在柜台后面。

    关机的平板静静躺在地上，而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清晰。

    “——哗铛！”

    雕花仿古大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门上透光的方格却显示此刻外面并没有人。

    蹲在墙角两侧的人不约而同的浑身一抖，只觉一股寒气从门外透入。明明没有风，屋里却陡然降了好几度。

    里屋的朱厌霎时双眼一蹬，挥拳冲了出来，西装男来不及阻拦，就见他破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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